神秘的湘西落洞女与蛊婆

湘西是个既神奇又神秘的地方，这里创造出了独特而多样的文化，其中也有一些近乎骇人听闻的传说和故事，最闻名的莫过于湘西三邪：赶尸、放蛊、落洞女，赶尸已在往期中为大家介绍过，那这放蛊和落洞女又是怎么回事呢？

著名作家沈从文先生曾写道：“湘西女性在三种阶段的年龄中，产生蛊婆、女巫和落洞女子――穷而年老的，易成为蛊婆……十六岁到二十二三岁，美丽爱好性情内向而婚姻不遂的，易落洞致死――三种女性的歇斯底里，就形成了湘西的神秘之一部分。”同是普通的女性，她们又因何成为蛊婆？又因何“落洞”？

落洞女：那些被神爱上的女人

文/曹 媛

在湘西，人们把神情落入恍惚，无法与外界进行有效沟通的年轻女子（一般年龄在十六岁到二十四五岁之间）叫做落洞女。落洞女，从字面上理解，即为掉入洞中的女子，只不过她们掉的不是肉体，而魂魄。

通常，这些女子“落洞”之前都年轻美丽，举止淑婉，性情温和。“凡是落洞的女子，必眼睛光亮，性情纯和，聪明而美丽。必未婚，必爱好，善修饰，平时贞静自处，情感热烈不外漏，转多幻想。”（沈从文《凤凰》）然而有一天，这些姑娘像往常一样出门，恰好路过了洞穴，就被苗寨中常见的溶洞洞神爱上，取走了她们的几魂几魄。生活发生了变化，这些姑娘开始失去常态，神情恍惚，碎碎念念，“爱独处，爱静坐，爱清洁，有时且会自言自语，常以为洞神已驾云乘虹前来看她。”于是，人们就会说她们“落洞”了。一般地，在这些姑娘被神看上的两至五年后（时间由洞神决定），她们就郁郁而终，也就是人们所说的“嫁给洞神”了。如若家里人能及早发现姑娘的变化，立即找到那个洞穴，在洞口设坛上香，祈求洞神放回这姑娘，或者请村中的法师们来做一场叫魂的法事，有些姑娘能自此后渐渐好转，家人便到洞中还愿。但一般来说，落洞女都以死亡为结局，且无药可医。白发人送黑发人，家人自然会陷入无尽的悲伤，但葬礼依旧会被认为是“喜事”，家人还要去洞口焚烧这些姑娘生前的物件，为这场“人神之恋”划上句号。

就像梁祝化蝶一样，无论故事有多美，现实中的“落洞”总是一种悲哀。在生活方式相对原始的苗寨，人们大都乐意将在自己理解范围外的时间和现象归为神灵之说，在这里出现“落洞女”传说和故事或许并不奇怪，但其实，“落洞”并不仅仅是神灵故事那么简单。沈从文在他的散文《凤凰》中就说到：“至于落洞，实在是一种人神错综的悲剧，是女子在性行为方面的极端压制的悲剧。”这些曾经美好而洁净的姑娘，感情丰富，心思细腻。但生为女性，她们的一生早已被安排，生活里那些不顺、不甘和热情都无法得到一个合理的宣泄渠道。在这些压抑一点一点地挤压下，生活就像蝼蚁噬木，表面看似平静，内心却在发生惊人的变化，她们轻则抑郁，重则崩溃，那些青春的活力也在就在这些不遂人愿或过度幻想中里渐渐消磨，随风逝去。

与此同时，“落洞”的传说在村寨中长期流传，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一定的行为规范，给那些生性自由，好山乐水的姑娘形成一定的震慑或者心理暗示，从而以一种社会约定俗成的文化来规劝这些姑娘去遵守规则，并告诫她们：千万不要越轨，出事了不要反抗，不要深究，这些都是神的旨意。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，生性阴郁胆小的姑娘，要么平平淡淡度过庸常的一生；要么在不经意触犯了这个规则后，惶惶不可终日，觉得了无生趣，或者陷入幻想中的童话。至于那些有想法而且充满勇气的姑娘，结果也并不会不同：只能接受生活的安排成为一个勤劳的农妇，否则，即使躲得过洞神旨意，也终究躲不过可畏的人言。

如此看来，“落洞”其实是湘西地区的女性在传统社会遭遇的一种不平等对待，那些被逼上了“神坛”、成为地方精灵的妻子的“落洞女”其实是被牺牲掉的悲剧主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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